题记：人生变化莫测，喜怒无常，当生命中早已认定不可缺少的人或事悄然离去，疼痛都来不及袭击还没预料的感官。于是，怀念便成为了世人的工具。谨以此文怀念已故祖母，表达孙儿思念之情。

    祖母生于上世纪三十年代的一个普通农民家庭，家里排行老幺，上面有三个哥哥，自幼受到父母宠爱。所以，即使生活在贫困的家庭，却也养的大家闺秀般。待到十七八岁时，皮肤白皙，体态丰满，面容端庄，虽说不上倾国倾城，却也出落得标致。怎奈家庭变故，生活窘迫，便随家人去到沿海城市打工，干起了小本买卖。待到婚嫁年龄，经媒人介绍，嫁给了素未谋面的祖父，过着艰苦朴素的日子，一过就是六十年。

    从我记事开始，祖母总是爱笑，脾气很好，极少生气。不管是我多么的淘气，抑或家里有多大的挫折，她都不会萎靡不振，一直保持着很好的精神状态。也正是受她的影响，我的性格也很开朗，但终究还是带有少许脾气，少许的顽固，做不到她那般豁达、坦然。得益于她的好脾气，村里边的人都与她关系很好，加之祖母有一把很好的按摩手艺，邻里之间有个头疼脑热不舒服的都会来找祖母按摩按摩，祖母总是欣然答应。久而久之，祖母处出了好人缘，都觉得祖母善良、真诚，是个好人。

    命运有时候会冷不丁的待人不公，像祖母这般的好人却也逃不掉疾病的折磨。五十左右的时候不幸偏瘫，祖母整日以泪洗面。这对于整日闲不下来的祖母来说，成为了一种折磨。以前熟悉的家务、农活因为腿脚的不便而再也干不起来，眼看着自己什么也做不了，祖母很是心痛。却又不愿意看到孩子为了她奔波，总觉得不像让在乎的人劳累，也不愿意让孩子把她当做一个无用的人看待，虽然我们不曾有一丝这样的想法，但她还是在意。内心中的倔强给祖母带来了勇气，开始慢慢活动身体，夜深人静的时候经常会听到细细的拍打声，我知道，是祖母在按摩双腿，也告诉了我们她坚定地想站起来的决心。苍天不负有心人，在偏瘫两个月之后，祖母的双腿居然有了知觉，三个月后祖母能够下地行走，虽然远不如正常人一般自如，但对于一个偏瘫患者来说，能在短短的三个月内再次靠自己的双脚行走，实属不易。那一刻祖母高兴坏了，她讲的第一句话不是别的，竟然是“我又能照顾你们了。”是啊，在祖母的意识中，我们才是最重要的，自己永远排在后面。

    祖母是个传统的女人，一辈子为了祖父、为了孩子，也为了这个家活着。印象中，每次外出她都会给家里的人买他们想要的吃的、用的，自己总是在捡我们用剩下的、吃剩下的。每次家里买了些新鲜吃食，她总是推来推去，从来不接，年轻时候的我总是因为她这样的推脱跟她生气，总是很气愤的把她说的无话可说。直到现在我都能想起每次祖母的表情，那是一种难过却又尴尬的表情，现在的我随着年龄的增长才能理解那时祖母内心的感受，想想真是不应该说出那样伤人的话，在那样百般的推脱下，是她老人家对我们的爱。当然，不仅如此，对待祖父，祖母更是溺爱一般的照顾了祖父一辈子。祖母嫁给祖父六十年中，每一餐饭，祖母都是把祖父的饭菜盛好，餐具摆放好端放在祖父的面前，祖父需要做的就是张张嘴而已。在她偏瘫之后的日子里，她还是坚持了这样的做法，我们经常劝阻，但是全然无用。“伺候你爷爷一辈子了，习惯了。”祖母这样跟我说。祖母在我们家的饮食文化中总是扮演者一个“终结者”，每次都是她坐在旁边照顾着所有的人吃好了她再吃，往往那时候都是些残羹冷炙。你若让她一起用餐，她总是会说自己还不饿，而这样恰巧的不饿就是一辈子。

    对于我来说，祖母异常亲密。源于我自幼跟随祖母生活，一直生活到来到异地求学，祖母陪我度过了我人生中最青涩的年华，在这段日子中她给我带来的不仅是对家人、对亲人的感觉，更多的是一种叫做“唯一”的信念，是我在外地拼搏下去的精神支柱。2012年阴历7月13日，那时的我正在忙碌的准备着司法考试，接到父亲的电话催促我马上回家，当时不知为何，但是心中不好的预感异常强烈，待我连夜坐车回家看到家里布满的白帐时，仍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猜测，祖母去世了。犹记得在她去世前的一周给我打来电话，问我还要等多久才能回家，她说想我了。那时的我急急忙忙的跟她回复说快了，快了。可是谁也没有料想到短短的一个星期之后她便离我而去。如果我能预知未来，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放下一切我当时认为重要的事情回来，只是此时后悔早已来不及。后来听闻祖母去世的当天像是有预兆般的跟祖父交代好了好多事情，嘱咐了祖父一番，便在睡梦中悄然离世。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，祖母都还是为了他人而活，为了他人而担心，也为了他人而离去。还好，祖母没有因为疾病而痛苦的离开，也算走的安详。祖母走后，对我打击很大，连续发烧了一个月，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月，计算的了得是时间，计算不了的是想念。祖母走回我对于她的后悔、懊恼一只存于心间。不时地回想起祖母的面庞，充满了悔意，充满了思念，却也让我在悔意与思念中明白了生活的意义、人生追求的真谛。祖母陪伴了我二十余年，但是她的精神会一直陪伴我走过人生的每一个角落，浏览人生的每一处风景。

    作者单位：北京市门头沟区人民法院